-罪恶的卡夫卡-

【藕饼】逃离 2 （哨向

CH-2 三号

 

 

   猛然醒来的感觉像是戳破一个泡泡，那一瞬间哪吒几乎以为自己刚做了一个噩梦，醒来之后便会是自己的房间，妈妈会推门进来，告诉他快要迟到了。但是这次没有，哪吒从那个一无所有的梦境里醒来，看见了一个柔和的纯白空房间。

 

   “你好，9号。”那个冰凉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，“你的编号是CH1839，为了简洁，我称呼你为9号。我的编号是CN-3-1723，你可以称我为3号。”

 

   “屁！别给老子装神弄鬼！”哪吒在房间里转了两圈，试图窥见外面，但徒劳无功。四周的墙壁是温热的，像是一个自带加温的小盒子，“这是哪里？你是什么东西？为什么抓我？”

 

   那个声音顿了顿，似乎在犹豫。“这里是共享意识空间，你在塔里，很安全。”

 

   “什么玩意？”

 

   “一个意识的灰色地带，准许我们用意识连接彼此，进行交流。”

 

   “安全个屁！你把我弄晕了过去，我脑袋快要炸开了，这也叫安全？”

 

   “这是命令，抱歉。”那个声音似乎真的听起来有几分歉意，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，哪吒哽住了一下，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，“我是一个向导。”那个声音接着说，“探寻你的意识是我能力的一部分，9号，你被召回是因为，你是一个哨兵。”

 

   “召回？他妈的老子没在这里呆过一天，何谈召回？再者言就算是强制服兵役也不需要找这么扯蛋的借口吧？我爹可是jingcha局长，小心——”

 

   “没用的，”哪吒瞪大眼睛，看见那面墙里走出来一个人，那个靛蓝色头发和眼睛的男孩，“进了这里，除非你被出售的那天，你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了。”

 

   “······什么？”

 

   “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，就是帮你补齐你缺失的知识。”那个人走近他，每一步都把温度带的离自己更远，像是即将把哪吒推向宇宙的边缘。

 

  “你要做什么？！”哪吒站起身来企图挥拳向那人击去，却直直的穿了个空。那个男孩伸出手，猛地将哪吒一推——

 

 

   “怪物。”他睁开了眼，周围围着许多人，厌恶鄙夷的眼神似乎看着的是一只蠕动的鼻涕虫。可他知道这是恐惧，他感觉到了，来自四面八方的恐惧和仇恨，像是苦涩的黑涂料，几乎要把他淹没，他被埋在这些情绪里，这些情绪在发酵，由苦涩转变为恶臭。他看见了第一个举起拳头、举起武器的人，接着是第二个，第三个·····他没有反抗，而是闭上眼睛，似乎对他而言，窥见那些肮脏的情绪和不堪的秘密是比死亡更大的威胁。

 

   人群散去，留下一个满身是血的尸体，没人注意到那具尸体的手里，紧紧的攥着一个小女孩的照片。哪吒就站在这具尸体旁，在他死去的一刻他被剥离下来，那种绝望和痛苦似乎不应该存在于一个人类的身上，而是全部人类的痛苦浓缩在了一个人身上那样。“这是已知的第一个向导，他的死亡是因为向导的能力，向导可以准确感知其他人的情绪，窥探他们的秘密，潜入潜意识里植入和改变思维。”那个声音，3号，在他背后站着，“那张照片里是她的女儿。”

 

  画面一转，哪吒手里握着一柄枪。但当他意识到自己不需要枪的时候，他的第一反应是恐惧，于是他握紧枪，缓慢的瞄准敌方的士兵，那个钢盔简直不堪一击——因为他根本不需要穿透那个钢盔。

 

  敌方士兵倒下了，子弹还未出膛。周围的炮火掩盖了这一幕，却被旁边的战友看到了，晚上他被一群军人带出了营房，带进了一个小小的玻璃隔间里。“这是后来发现的哨兵。哨兵发现的更晚，因为他们的能力最早被认为是神经衰弱。他们可以做到从另一个维度控制物体，也就是寻常说的，意念控物，他们的五感极强，行动敏捷，力气极大。被广泛用于战争。”3号站在玻璃外看着哪吒，很快那个玻璃隔间开始被推动，中间的活动门被拉开——那一侧是一个女人，一个女性向导，“他们发现，哨兵和向导的结合，产生的后代出现这样异能的概率大大增加，能力的强度也逐步提升。于是他们为了得到纯合子——”

 

   “开始做杂交实验？”哪吒从那人身上剥离下来，却看着那个男人将女人残忍的杀害了，满地流淌的血河里漂浮着暗红色的泡沫，“这就是杂交实验？”

 

  “这个实验的成功率很低，后来他们发现，只有当哨兵出现体温升高，意识层面不稳定并且持续发出固定频率的信号，得到后代的概率最高，我们把这种状态称为”结合热“，但这也最危险，因为哨兵产生结合热的原因是由于哨兵体内激素不稳定而诱发的，需要用向导信息素稳定，也就是向导本人所产生的激素，结合热期的哨兵有一部分会失去理智，初期时常发生哨兵把向导撕碎的情况。”

 

   “那得到后代之后呢？”那泡泡从玻璃内侧涌出来，流到哪吒的脚下，他厌恶的皱皱眉，却发现自己的鞋底什么也没有。

 

   “本来是会将向导杀死，可后来他们发现，已经结合的哨兵和向导能发生共鸣，他们可以随时共享意识和五感，不需要借助机器，也可以进入对方的精神图景，总而言之，他们的战斗力会增强许多。”

 

   “啥玩意是精神图景？”

 

   那个向导抿起嘴唇，凝视着那个玻璃隔间里已经死亡的女人，那双空洞灰白的眼睛盯着自己如同诅咒和鞭策。他伸出手挥了挥，四周的景物如烟尘般被吹散开来，露出了那间白色的屋子。“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如何建造自己的精神图景，它是你自己的精神映射，你潜意识里的一处地方，当你被向导攻击时，你可以利用自己的精神图景和屏障进行防御。屏障用于防止向导窥探你的情绪和隐私。“

  “那你当时挡住我的——我的什么玩意的是什么玩意？“

 

  “你的触丝。“

 

  “什么？“

 

  “我用屏障挡住了你的感官触丝，哨兵拥有一定数量的感官触丝，这取决于哨兵的等级，越强大的哨兵感官触丝的数量越多；而向导的则是精神触丝，哨兵的感官触丝可用于探测地形，人和一切，就如本人没有差别，而精神触丝则是探测人的情绪的，而屏障的作用相反。“

 

  “你的屏障是用来挡住哨兵，而我的是挡住向导？“

 

  “是的。“

 

 “那我之前那些——”

 

 “那是你正常的加强后的五感，我为你做了一面墙，在你学会控制五感前这面墙都会一直存在。”

 

  “嘿，听着，呃，这个故事挺有意思，但哪怕就算我是什么哨兵你是什么向导，这也太扯了一点，我看的科幻小说加起来都没这个扯蛋，所以你们该不是什么精神病院，要给我洗脑吧？“哪吒踱了两步走到向导面前，”如果我是，我爸妈怎么从没告诉我这个？“

 

  “他们知道，但他们一直觉得这是一个错误，而且你也一直没有觉醒，直到前天。后来我们发现是CN1524号，就是你的老师，他在前些年的暴乱里逃出，一直在延缓你的觉醒，我们抓到了他，也很快就发现了你。“

 

  “你把他怎么样了？！”哪吒猛地抓住了3号的衣领，这次他没有抓空，“他们，那些士兵嘴里说的怪物，是你对吧？你把他怎么样了？！”

 

   3号的眼睛不卑不亢的凝视着他的，听到怪物那个词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向导眼底瑟缩了一下，甚至连带着整个空间都抖了一下，很轻微，“他没事，过两天你就可以见到他。现在你需要醒过来，跟着走廊的指示，去做完身体检查。”“凭什么？！！”哪吒猛地将他一丢，3号趔趄了几步站在那里，“我不属于这里！”

 

   “从我们出生这一刻，命就定了。”3号再次伸出手，哪吒没法动弹了，只任由向导的手指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，“去吧——”那声音因为距离的拉远拖得很长，周围的一切都在快速缩小，似乎宇宙的边缘近在咫尺，哪吒看到那个小房间逐渐化为群星中的一个点，最后埋没在黑暗里。

 

  “哪吒。”

 

  他睁开眼睛，是一间房，自己躺在床上，脚下有一条延伸的金色光带，指向外面。他站起身来，顺着光带他推开了一间房的门。

 

  “来了嗦？”那个正在摆弄仪器的胖子扭头看了看他，“来来来这边躺好。不要玩花样哦小兄弟，这里人都知道你很厉害，觉醒第一天就已经会摆弄触丝了撒，不如进5区深造，拜在我门下，以后大有作为哦。”

   “死胖子少在这废话，”新来的哨兵仰头骂了一句，“刚才那个，就抓我的，那个三号，在哪个区？”“他啊，他是三区的。”那个闪着金光的环形机器落了下来，套在了他的脖子上，“开始了娃儿，莫动莫动。自我介绍下，我叫太乙真人，今后你要叫我一句导师了撒。”

 

  太乙真人身边的电脑开始滚动大量的数据，逐渐建模出一个人的样子，基本的轮廓可见后，四周开始出现许多红色的光带。“那，那三号叫什么名字？”

 

  “什么什么名字？”

 

  “就那个向导啊，他叫什么名字？”

 

  “娃儿你想啥子哟，向导和哨兵都只有代号，没得名字的，那个三号，就是叫做三号。跟你嗦，你出去以后机灵点，别的驯兽师可没得我这样好港话。到时候惹这他们，有的你受的。”

 

  “驯兽师？” 

 

那台电脑嘀的一声停止了运作，太乙真人把数据扫视了一遍，啧啧感叹，“好了娃儿，你起来，转个身趴下，看到那条毛巾没得，咬住它。”

 

  “干啥？”

 

  “A类哨兵咧，要给你盖个章。看你听话我就不叫人摁着你了。”太乙真人摸出另一张桌子上的碘酒，启动了另一个按钮，“有点疼啊，忍着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