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罪恶的卡夫卡-

【藕饼】逃离 3 （哨向

 尽量一章到两章把常识和新人物介绍一下。我其实也不特别了解哨向的具体设定和原理，基本靠自己的理科知识来胡诌一下好了。这几章大概也会提到一点敖丙的背景之类的······长路漫漫

 

CH-3 驯兽师

 

 

 

 

  “如果你做了噩梦，就掐自己一下，”殷夫人为小小的哪吒盖上被子，“在梦里是感觉不到痛的，如果你什么感觉也没有，就说明你在做噩梦，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醒过来。”哪吒咬着毛巾，侧着脑袋去看那越来越近的激光针尖，那滋滋作响的声音和温度都在暗示他最后的结果，他开始觉得有些呼吸困难。“很快的娃儿，莫去看莫去看。”太乙真人把他的脑袋掰正，滑稽的大脸和挑高的眉毛让人说不出的想笑。

 

 

  皮肉烧焦的气味和声音在室内被反弹，像是无数个弹力球，又化作冰雹大小的疼痛砸在哪吒的中枢神经上，他的牙关咬得咯咯直响。“凝血功能不错，去吧去吧，这几天别让伤口沾水，跟着红灯走啊。”冰毛巾让哪吒回了神，墙壁反光中他看见自己的肩胛骨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A，就像是往日成绩单上的一样，瞬间他似乎觉得自己掉进了另一个时空里，也许是某个好笑的平行宇宙，“你要感谢三号那娃儿，给你建了墙，别的哨兵就是那样直接送进来的，疼的直接晕过去了，关在冥想室里还会五感错乱好几天。”太乙真人把药贴在灼伤处，紧接着，门在哪吒身后关上，红灯亮起。

 

  

  “你不把这个取下来？”哪吒指了指脖子上的金色仪器。

 

 

  “用不着用不着，娃儿你戴着就好，这是检测你身体机能的，你才来，五感不稳定，需要我帮你看着。”

 

 

  穿过清一色纯白的走廊，只有地上的红色光带一直随着他的脚步延伸。哪吒推开最后一扇门，熙熙攘攘的里面行走的人都停了下来，如同突然静止的河流，他们全都身穿一件纯白的连体服，哪吒才意识到，自己也穿着一样的衣服，只是他自己感觉不到它的存在，很快那河流又开始流动，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。“新来的，去吃饭，15分钟后开始训练。”身后一只手把他猛地一推，差点让他跌倒，哪吒正想回头，背后却挨了一记电击！不偏不倚正好电在了灼痛的伤口上。

 

 

  驯兽师。他突然想到了那个词，3号曾说过被“售卖”等字眼，那语气就好像是他们都被剥夺了被称之为人的权利，他们是野兽，是战争机器，他们必须处理掉自己的情感，只剩下原始的本能。

 

 

  哪吒站稳了脚，走向远处的窗口，里面的机器人扫描了他的虹膜，拿出两块油纸包裹的、手掌大小的方块。他找了个桌子坐下，撕开纸，里面是两块透明的凝胶状物质。“蛋白块。”身边的声音让他猛然抬起头，看见一个黑色头发的男人看着他，“如果你不需要可以给我，这里蛋白块能够换到不少东西。”“谢了。”哪吒拿起一块来狠狠的咬下去，它没有什么味道，极淡的说不出的咸味，如果非要类比，那么它像是软化无数倍的鸡蛋白，“我还是自己吃掉吧。”

 

   “嘿鲜鱼，别这样冷漠。我们昨天都听说了，你才觉醒就可以操控触丝，还听说你打掉了三号的头盔？”那个黑发男人在他对面坐下，嚼着蛋白块，“他长什么样？”“我以为进来的人都是机器，只会训练，不会关心其他的，像是那个三号说的——商品？”哪吒挑挑眉。

 

   “不，只要不被驯兽师发现，就没问题。”那个黑发男人有双琥珀色的眼睛，“说说吧，我们都挺好奇的，哪个哨兵进来时没吃那个小鬼的苦头？你是第一个对他动手的了。”

 

   哪吒摇摇头表示不好形容，“他没什么特别的，就是普通人的脸。”仔细回忆一下，还是长得不错的那种。

 

  “害，我们都以为他应该有三双眼睛几个嘴巴之类的。”

 

   “为什么？”

 

   “因为他是——”

 

 

 “集合！！！！开始训练！！！”

 

   那个男人骂了一句脏话，“我是CH1625，是这里的‘商人’，你叫我25就好。现在，我们必须走了。“

 

   训练室是一个类似于体育场的椭圆形区域，只是被放大了至少两倍，顶高大概十层楼。哪吒注意到它的墙壁并不是如走廊里那样光滑，而是如同攀登岩那样的结构。这样的训练室他们路过了好几个，谁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占地面积有多大。

 

   “今天是老规矩，热身，10圈体能训练，五感控制练习和触丝控制练习。“带着黑色头盔的驯兽师拿着电击棒试了试电流，那几道蓝色的、仿佛丝线一样的东西缠绕在电极上，哪吒感觉到背后竖起一阵鸡皮疙瘩，他知道其他哨兵也是，对哨兵的五感伤害最大的东西就是电流，这些知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录入了他的大脑，就像是来自某本他从未读过的教科书的复刻，他脑内默读的声音总带着一种失去温度的、熟悉的感觉。

 

   三号。

 

  “跑起来啊，说你呢！杂种！“又一下电击。哪吒咬着牙开始绕着场跑步。这个环形场地绕一圈至少是三千米，驯兽师持电击棒站在火星车上，时不时去电落在队尾的人。第五圈了，原来不只是他一个人，所有人都筋疲力尽，但他们表情麻木，似乎所有属于人的部分在他们身上都消失了，只剩下一群人形的动物在被驱赶着，麻木的向前奔跑。没有目的，没有意识，没有思想，一切就如同人类直立行走之前没有区别。

 

哪吒的意识在这时候散开，如同底部突然碎掉的玻璃瓶，哪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，这是一种受到威胁后的本能反应。他伸出一部分，此时的世界变成了一个平面，他的一部分已经变成了电影里的二维画面，而另一部分则看着，他把那一部分集结起来，驯兽师的骨骼和血肉就如生物书上的解剖图那样清楚——

 

  他的意识狠狠的砸在了粗糙的物质上，像是把他整个人塞进了沙子里，他感觉嘴巴里有红色的味道，耳朵听见了血的腥味，眼前流动着声音——他猛地倒在地上，开始抽搐。“五感错乱了！快叫个向导来！”“送他去冥想室！”“他肯定是尝试去攻击驯兽师了，怎么没有人提醒他？”周遭的声音乱作一团。

 

  什么东西被推进了他的血管，哪吒迎接了他在短短24小时内的第四次黑暗。像是穿过一个极其狭窄的隧道，或者自己是一颗食道里的胶囊，他的意识在他的脑内被延展到无限大，如同如同别人眼里的地图，一把柳叶刀在地图里勾勾画画，摁灭了燃烧的火星，割掉一些突触，整个过程带来可以忍受的轻微刺痛，但依旧让人不适。

 

  “下次不要再尝试攻击驯兽师。”

 

 

 哪吒没有醒过来，他一度以为这个声音来自三号，等他睁开眼，发现那个白房间里站着一个棕褐色头发的瘦高男人，年纪不超过22岁，却看起来有几分说不出的稳重和镇静，如同风暴中屹立的青松。“你不需要说话，”他接着说，“我能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

 

 

  “我是CN1422号向导，称呼我为22。你所想的3号向导，他是这里的哨兵接引人，寻常来说，你也只会看到他那一次。剩下的不寻常情况你是不会想出现的。你现在所出现的情况被称为五感紊乱，驯兽师的衣服上是特制的材料，会引起这个，所以以后别再攻击驯兽师。”

 

 

  “训练任务都是属于哨兵的正常量，为了照顾你让你和C类一起训练，已经是不错的待遇了，这些训练都是必要的，三个月后就是中期考核，会对你的体能和训练成果进行排名，排在最后的哨兵和向导会被处理掉。所以我建议你出去以后加紧训练，不要再动类似的歪脑筋，就当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。”

 

  “冥想室里不好待吧？”25号次日在餐桌前招呼他，“不巧他们正好叫来22号，罗夏是这里的原住民，不太会说话，你体谅一下吧，已经比那些D类C类向导好不少了，那些向导做精神疏导简直就是锯子在你脑袋里割。”

 

  “罗夏？你不是说哨兵向导没有名字？”

 

  “这是他的外号，罗夏是在这里出生的，我们叫他们这种为原住民，而我和你一样，都是来自外面，是后期觉醒后被重新回收进来的。”

  哨兵所处的地方与向导所处的地方中间隔着一层带电隔离网，哪吒伸头去看那个方向，却除了顶上那个反着光的“5”什么也没看到。他咬着蛋白块发呆，颜色奇怪的营养调和液刺激着他的神经。他盯着杯子里自己的倒影，他不确定是否自己真的接受了这个事实，但是在他真正搞清楚事实前，他是不能再自欺欺人了。

 

  猛然一下那杯营养液剧烈的抖动起来，只听见右侧的门里传来一声动物的咆哮，像是因受伤而愤怒的野兽发出的，那个门缓缓打开，是一个轨道运送着的铁笼子，里面是一匹毛发黝黑的巨狼，哪吒眨眨眼，某一瞬间他出现了幻觉那般，看见笼子里赫然坐着一个浑身是伤的黑发女人，目眦欲裂的四处扫视。下一秒她又变回了狼，在笼子里怒吼踱步。

 

  “1772，被租借出去一周就搞成这样。”25啧啧感叹，“A类哨兵，已经狼化了，现在还是试用期，过了中期考核肯定能卖个好价钱，不错的归宿。这里的哨兵有很大一部分会被国家收走，去扩充军备，当然，还有一些私底下的塔也在训练哨兵和向导，那里的都是靠药物达到这种效果的，残忍至极，你不会想知道的。在这里你混得不错至少还可以去军营里当个小官，或者去边境瞭望站当个看守，上战场是没有人想要的，现在局势越来越紧张了········”

 

  “什么是狼化？”

 

  “她的精神体是狼，她已经同她的精神体能够基本融合，这样的哨兵战斗力更强，攻击性也更强。你这什么表情？不懂？精神体就是你精神的投射，同精神图景相似，也是更高维度的，但是它可以攻击。你可以说它就是你，更高维度的你。一般来说B类及以上的哨兵都会有精神体，怎么，你不是A类吗？你的精神体呢？“

 

  “我不知道怎么——“

 

 “集合！！开始训练！！！“

 

 

 这里仿佛一个巨大而精密的机械，里面的哨兵向导都是齿轮，他们缓慢的推动着这里运作，他们是一切的缔造者，却不是他们的选择，他们是消费者，却实际上是被别人消费，他们看似也在为自己的命运所努力，但这种努力是麻木的，没有自身愿望的，如同羚羊为了不被狮子吃掉的奔跑，这是一种没有尽头的努力，而它的终点依旧是死亡。

 

 

”